你怎么回家？
我打的吧
好，那我陪你上车
好
我低头看着手机，滴滴上显示“已接单”。夜晚手机的光格外的亮，刺的我眼睛疼，无法聚焦。我眯起眼睛，看着屏幕上车的图标沿着工体西路缓缓移动过来，好像我们之间的进度条，也在滑向尽头。
你站在我身边，直愣愣地看着前面，似乎也有些不安。我一直在等着你说点什么，说你这么多年都没说的话，但你没有张口。事后的我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主动一点，明明是称自己女权主义。但那个瞬间我没能鼓起勇气，僵在北京的冬日的夜里。
车到了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我转向你，看着你的侧脸。你仍然直挺挺地看着前面，侧面的你显得成熟了，倒不是双下巴，只是下颚角更坚定了。工体西路来往的车灯，公交车站的广告牌，三里屯的灯箱招牌，远处写字楼的灯火，交织斑驳的映在你的瞳孔里。你真的很美，很帅气，称得上英俊。空气凛冽像透明的树脂一样包裹着这个瞬间，我不吭声看呆了眼。
手机响了起来，是一个陌生号码。我从这一瞬间抽出来，像视频从慢速度回到一倍速播放。红色键，我挂掉了司机的来电。
车到了，你说
是的，我点点头
你转向我，又看向路边，帮我找我的车。
那一瞬间我无比地，强烈地希望你拦下我。那一瞬间，我知道，不管你说什么，用什么牵强的理由，我都会答应。去你家喝一杯茶，上次借给你的书你忘记还我，从京都买的礼物还没有给我。想再从雾气腾腾的浴室出来，被你裹上浴巾。想穿你的睡衣，裤腿很长堆在脚踝处。想早早爬上你的床，外面车水马龙，你卧室的白墙反射着写字楼变换的霓虹广告。我不需要理由，只需你要张口。
呐，要不要去我家？
呐，这是你的车么？
就这样，令人失望的，什么都没有发生。我坐进了后座，你流畅的帮我关上了门。动作里没有犹豫，没有挽留，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的改变主意。司机像我确认手机尾号，我拼命地透过玻璃去看你，玻璃里反射出我的脸，重叠在窗外你的黑黑的轮廓上。
车子开动，你我的影不再重叠。
我挥挥手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。
attempt no.1, 写于2024-25 跨年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