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老时,时间不断加快。我曾经认为“一年”是个算长的时间单位,但现在经常觉得赶不上时间。明明昨天还是二月份,这就已经接近五月底了。上周洛桑很热,26度,骑车去学校背后会浸渍一层薄薄的汗,湖边的小虫也成团地热闹着。跑步的时候会一不留神就会撞近一团飞虫里,黏在皮肤上。

其实我是蛮快乐的。只是觉得夏天来得太快,冰川消融的太厉害,父母老去的时候我也不能在身边。我家的两只小德文猫已经做了爸爸妈妈,生了三胎,一共9只,而我一次都没有见到。我们家新添的两口子人,两只50公斤重的罗威纳犬,我也只是在微信视频里见过。我2020年1月19日从北京飞到肯尼迪,已经过去了857天了。

所以最近感到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力,觉得头上顶着这本红色护照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室友说:我考完试立马飞回科罗拉多家里。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,我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为什么我不行?为什么我要被剥夺这样的权利?我大部分中国朋友也都被困在世界各地,互相支撑是仅有的慰藉了吧。生活在民主国家的你们,又怎么能理解得了呢?。

但是我要继续热爱生活。我要游泳,爬山,跑步,骑车。我要大口吃我的冰镇西瓜,在夜晚的篝火旁歌唱,在山间的露水里等待日出,亲吻我的爱人。我要频繁的跟爸妈视频聊天,要无所顾忌的写博客,要认真的告诉我的朋友们,我好爱他们。

我写这个blog是因为自己的确有写作的欲望,但也是倾诉,渴望被理解。如果你在读的话,告诉我一声好吗?

blog 一年反想

2021年5月我写了第一篇文章。现在是2022年五月底了。

我很高兴的。我还在写,这就够了。吉(棉)他(花)我也有在弹。跑步也有在跑。山也在爬。生活变又不变。我在EPFL上了一年学了。我开始走扁带,法语说的更好些了,开始骑车,开始谈恋爱。

我写作是很情绪性的,一定要听着写略微悲伤的歌曲才能挤出几句话来。所以blog写作也不是硬性给自己的规定,“每周都要坐下来写点什么”,反倒是这样才能走得长远。

曾经很羞耻于其他人会阅读我的博客。是一种“又想让别人看”,又觉得“好丢脸”啊的奇怪心态。我想来想去为什么,最后发现,是我在接受自己上面有障碍,不能接受别人不喜欢我,认为我写的不好。我还是总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显得很“厉害”,好幼稚。

对我而言,生活的诗意在于每天有空做一点喜欢的事情。写作的时候专注而开心,慢慢积累下来的成果翻看时会很成就感,进步也好,持平也好,退步也好,都不重要。

我就是不想让日子没有痕迹的流逝。我想到80岁的那一年还能打开我的日记,看到我2022年5月24日,我23岁,晚上做了咖喱饭,米饭煮的很成功,没有糊锅。

接下来,我打算对博客的tech stack进行一个更新。现在是由hugo为基础的static page,搭在github上,用markdown编辑。我总体是比较满意的,毕竟现在积累起来内容了,下一个版本就想有更多的可控性。大概率会react上自己去设计吧。

出我意料的是,写这个博客一年,有些朋友读了之后会来鼓励我。每次有人用告诉我说“我有看你的博客”,我都会真的在房间兴奋地大叫出来,大叫!真的好开心,谢谢你的阅读。

总的来说,就是一年后,我完全没有 “how starting a blog changed my life"的深刻感悟。就是很简单的,“我有坚持一件事情做一年,我很开心,我要继续” 罢了。

恐怕是要过平凡人的一生吧

这点我意识到的太晚了。或许意识到的更早一点就好了。

从小还算一路顺利,四中,耶鲁,走上了“神坛”,觉得自己这辈子要过的极其精彩,成为风云人物,要成为赫赫名医或者在商界披荆斩棘,光芒四射。一直身上觉得很有压力,也很有动力,的确我的生活非常精彩。

直到有一天,看到朋友们纷纷都去了大投行或者大互联网厂,在曼哈顿或者硅谷风生水起,顺利的走上了更高的台阶。自己还在四处漂泊,还在读研,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就是一个普通人,就是很平庸的。我可能也会结婚,也会在哪个小镇安定下来,也会在一家公司供职十几年,也可能创业开家小酒馆。但我已经不再想“我要如何如何改变世界”,而是说“我做的这件事儿,自己喜欢,对环境有益,能让身边的人开心点,就可以啦。”

高中的时候,我极其笃定,过于笃定地,以为23岁的我会在美国的某个医学院开始我的M.D.道路,会每天把脸埋在病理和组织学的砖头里,会骄傲的穿着白大褂,带着听诊器见习。但这并没有发生。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这样的转变中走了出来。我一直很纠结“什么是适合我的”,我是因为真的“不想当医生”,还是因为面对枯燥的pre-med败下阵来,看到折磨的申请季而发矗退缩。很长时间都放不下。

但无论我如何拷问我的内心,都无法找到答案。答案明明不重要。生活就是在或满意或不满意的决定中继续前进。不满意就试着改变就好了。

在耶鲁的本科生,读研究生的很少,因为耶鲁两个字足以敲开任何公司的大门。我以前会感觉自己“没有打好手里这幅牌”,没留在美国,没有排H1B。但现在才发现生活把我待到了最适合我的地方。或者是说,人适应性很强,总是能给自己的环境做出解释。其实也想过留在美国找工作,想过去哥大读研,但恐怕真的是对大山和法语的向往把我带到了这里。本科学了evolutionary biology我一点不后悔,感觉在了解自然的秘密。研究生时候开始学写代码,创造的乐趣实在是难以匹敌。

我2018年在走换勃朗峰徒步的时候,有一晚上宿在意大利境内的Coumayeur旁边2500米高的一个hut,Rifugio Bonatti,直面Mount Rosa的意大利侧,白色的冰川在8月份的夜晚反着肉红色的光。那时,我心理默念“我一定要再来这个地方”,这不!感谢生活。

西雅图

去年5月我在西雅图住,尽管我只待了短短5个月,那却是一个改变我人生的地方。在那里遇到了好朋友TC,第一次爬了alpine级别的雪山,无数次的开车上I-90到Mailbox peak去跑步,去了三次Olympic National Park, 面对太平洋茫茫无际,想象北京的模样。沿着Fremont的Burke Gilman Trail跑步,小径上的气势逼人的加拿大鹅,Gas Works Park上人们一起享受落日的场景。历历在目。

前几个日子TC跟我说,要出发去阿拉斯加了。我真的好为他高兴,能慢慢地,稳步地像更高的山,在更有趣的alpine terrain探索。我让他给我发了些收拾行囊时的照片,看到熟悉的ice axe, crampons,我能重新感到那种激动。很庆幸有这样一个朋友也能理解爬大山的乐趣。Alpinism学问太多了,能稍稍有所体会我已无比知足。更幸运的是,我妈妈也能理解,我跟她讲起在坐火车在Chamonix下车时空气感觉都不一样,她也理解,毕竟是爬过梅里雪山的人。

一定会再回去看看!